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卑职怀疑,他居心不正。”“如何不正?”
“这……卑职还未查出,只是,只是那日春鸢宴诸事蹊跷。”
“嗬。”燕珩冷笑,“你自办事不力,竟要冤枉一个孩子。卫抚……打狗,还要看主人呢。”
卫抚跪伏下去。
“就算是一条狗,那也是寡人的狗。”
帝王荣威……何容旁人挑衅?
燕珩挑剑,骤然一道红线拨开,如云霞乍现。那剑狠挑破了他的脸皮,顿时血痕淌满整个脸颊。
那位声息冷厉:“秦诏的手若是留了伤——寡人必要你的命。”
寒光闪过,那剑收入鞘中。
拖曳的华袍渐渐远去。卫抚小心翼翼地抬起视线,沾了泥尘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了,双目迸射出狠戾凶光,只将秦诏这个名字几乎咬碎了嚼在后槽牙里。
自此,风光的卫大人便破了相。脸上裹了一道长疤,再不曾消退。
虽替人讨了公道,可燕珩肺腑里那点隐约的怒意,压在平静的面容之下,仍滞涩不爽。他自静坐在金殿中饮茶,然而思虑一层比一层幽深。
秦诏倔强隐忍的神情,倏然跃入脑海。
那小儿,他自认是了解几分的。
偶尔撒娇讨宠,也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赏赐。尤其这等事上,并无骄纵。
那日胜了纸鸢,却没得赏。他不觉得委屈,更不曾提一句不公正,竟只满心欢喜,想叫自个儿也玩玩那纸鸢。
因抵挡飞瓦伤得厉害,醒来却只记挂着自个儿可曾伤了,可曾受惊。要他功过不相抵、要他认错、连赏赐都不给,他竟也一字不提,半点不想。
要杀他,也不挣扎。
冷落他,也不吵闹。
如今叫人打成那样,却只候在那里乖乖认错,任打任罚无一句辩驳。
——燕珩盯着那浮萍似的叶片在茶杯里飘。
小儿泊然无依的处境,焉不算一舟茶叶呢?
德福就在旁边候着,直到发觉他们王上陷入沉思,竟盯着茶杯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“……”
他们王上风光盛宠,二十载冷厉清高,还不曾伤春悲秋过呢。
没大会儿,外头淅沥沥的落了雨水。金廊檐上挂不住的滴答了玉露,同秦诏海珠似的滚落的泪一般,似乎砸在他心窝里。
燕珩心底潮湿。
德福趁机出了声儿,道:“王上,小的请医师去给秦公子诊了伤、仆子们已经煮了汤药,与人喝过了。”
燕珩淡淡地应了句:“嗯。”
“那……”德福小心去问,“那您可要去瞧瞧?”
燕珩搁下茶杯,冷哼了句,“寡人无有闲暇。自个儿惹出来的乱子,合该受罚。白日里作学问不专心,竟画些……”
他没将话说全,顿了会儿,才道,“只白长一双手。依寡人看,小儿蠢钝,不算争气,这学不上倒也罢。”
德福只好顺着人的话道,“小儿贪玩,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燕珩不悦:“还替他说话,岂不知寡人以前学习,何等用功。”
德福怔了怔,一时没接上话。
王上您……可也不怎么用功啊。
“……”
骤然的沉默,给人添了点愠怒。
燕珩:“?”
德福忍笑,忙不迭着补:“啊,是是是,王上当初苦学最是用功的。小的是看在眼里的。还请王上息怒,小的只是瞧着‘秦公子’可怜……”